&esp;&esp;“你去洗漱吧，我来收拾。”

&esp;&esp;我点头，却在洗手间把牙膏挤成一朵小小的云，等他。

&esp;&esp;镜子里，他嘴角沾着泡沫，像偷吃了云朵。我伸手抹一把，凉凉的泡沫沾到他鼻尖。

&esp;&esp;“都这么大了还这么调皮！”

&esp;&esp;“看在你这么用心的份上，我就不跟你计较了，快洗吧。”

&esp;&esp;水声停歇，夜彻底静下来。我敲他的门，指节叩在木纹上，像啄木鸟轻敲树洞。

&esp;&esp;“哥～”

&esp;&esp;门开，他刚翻过的书还摊在床上，纸页微微翘起，像急于起飞的纸鹤。

&esp;&esp;“怎么还撒娇了，快进来吧。”

&esp;&esp;我踮脚，吻落在他的唇角，像落雪触地即化。仅是蜻蜓点水，却被他扣住手腕拉进房，门在背后合拢，咔哒一声，锁住所有喧嚣。

&esp;&esp;“你……怎么突然……”

&esp;&esp;我把脸埋进他颈窝，呼吸里混着薄荷牙膏的凉。

&esp;&esp;“要晚安吻。”

&esp;&esp;他脖颈处的脉搏跳得急促。

&esp;&esp;“晚安吻只能给男朋友哦。”

&esp;&esp;那句悬而未决的告白，终于在黑暗里轻轻坠地。

&esp;&esp;“那哥能做我男朋友吗，成为我的爱人？”

&esp;&esp;“我愿意，”他捧起我的脸，指尖微颤，“我愿意成为你的爱人，你的男朋友，你的……一切。”

&esp;&esp;灯未熄，书页被风翻动，发出哗的轻响。猫在门外伸爪挠门，无人应答。

&esp;&esp;——

&esp;&esp;夜再深一点，月光像一层薄霜覆在窗帘上。我蜷在被窝里，身体尚有余温，却止不住地回想那个吻。隔壁传来书合上的声音，极轻，却敲在耳膜最柔软的鼓面。

&esp;&esp;“哥……”

&esp;&esp;我唤得极轻，像猫试探夜色。

&esp;&esp;门把旋动，他披着月光走进来，睡袍领口微敞，锁骨凹陷处盛着一小片阴影。

&esp;&esp;“怎么了？是哪里不舒服吗？”

&esp;&esp;被子下的我赤裸，像被潮汐推上岸的贝。

&esp;&esp;“没有，哥。”

&esp;&esp;声音几乎溺在喉咙里。

&esp;&esp;他俯身，发丝垂到我锁骨，凉且痒。

&esp;&esp;“是不是……在想些奇怪的事？”

&esp;&esp;我揪住他衣襟，指腹触到肌肤，温度比常人高，像暗火。

&esp;&esp;“哥，要不要一起来？”

&esp;&esp;被子掀开，月光倾泻。他倒吸一口凉气，像被雪亮刀锋划过视线，却仍站在原地，像一棵固执的树。

&esp;&esp;“你……怎么不穿睡衣！”

&esp;&esp;我绕到他身后，手臂环住他的腰，掌心贴上小腹，触感紧致，却在我掌心里微微战栗。

&esp;&esp;“我想要你，哥……”

&esp;&esp;他转身，额头抵着我的额头，呼吸交缠，像两股暗流在深海相撞。

&esp;&esp;“你真的想要我？”

&esp;&esp;“嗯，想要和哥在一起。”

&esp;&esp;灯灭，黑暗像潮水漫过脚踝、腰腹、胸口，最后没过鼻息。世界缩成一张床的尺寸，只剩触感与听觉在夜里疯长。

&esp;&esp;“别急，”十指相扣，他的声音低哑，“时间还长着呢，我们慢慢来。”

&esp;&esp;——

&esp;&esp;猫在门外轻轻喵了一声，尾巴扫过门板，像替我们合上最后一道缝隙。夜沉下去，沉到连心跳声都彼此重迭，像两枚齿轮终于找到契合的齿痕。

&esp;&esp;窗外，雪无声落下，替世界覆上一层洁白的缄默。

&esp;&esp;而我们，在黑暗里交换体温，交换呼吸，交换所有未曾宣之于口的颤栗与温柔——像两株冬日里相互缠绕的植物，在雪下悄悄长出春天的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