装作和原来一样,应付狐朋狗友的邀约。
他的家里摆着两张遗像,一男一女、眉眼与汪工有几分相似——
他每天上香,摆供菜。
躲藏,以及每天固定地、往水杯里丢一片泡腾片。
他喝的泡腾片,都装在一个白色、被撕掉标签的管子里。
罗敷趁他不注意时,忍着恶心翻过垃圾桶。
她捡到了那张被特意团起、丢掉的标签。上面写着:
乙酰半胱氨酸泡腾片。
夜深人静时,她偷偷搜索了这个名字——
用于治疗分泌大量浓稠痰液的慢性阻塞性肺疾病、肺气肿。
罗敷尝试过问汪工:
那条新闻,究竟是季庭柯的授意——
还是。
“你跟季淮山之间,有过什么恩怨。”
汪工拒绝回答这类问题。
他总是在罗敷问出口的下一秒,用怨毒、犀利的目光投向香灰未燃尽的供桌。
在当下,汪工挂断了与季庭柯的通话之后。
她不经意地,多问了一句:
“老地方,是什么地方?”
汪工抿了抿嘴,说:“你猜。”
罗敷猜测过很多可能性。
鱼加面馆、老水货市场、后儿坪。
但她没想过,汪工和季庭柯胆子能那么大。
他们所谓的老地方,就在盛泰轻合金工厂、爆炸的那片一期项目废墟内。
临出发前,汪工只带了一个牛皮纸袋。
透过纸袋,似乎还能窥见其中、方正的四个角。
那里头,似乎神神秘秘地、藏了本册子。
盛泰轻合金工厂,刚重新开工不久,就在今天上午、老板季淮山被带走后,再一次停工。
只是这一次,谁也无法确定这停工,是暂时的、还是永久性的。
厂区大门紧锁,一个人也没有。
汪工带着罗敷来到一处低矮的墙,他手脚并用地爬上、出于人道主义,刚想拉女人一把——
罗敷已经利索地翻了过来,她拍拍手心里的灰,轻轻嗅了嗅鼻子。
这是离一期车间最近的墙头。
还没走近,罗敷已经闻到了满地的焦土。
是化学物品燃烧后又被清理的味道,见缝插针地往鼻子里钻。
这里满目疮痍,早已分不清原貌。
但汪工还认得,他指着一个摇摇欲坠的门框说:
“这儿,以前是跟单文员的办公室。”
又指着炸毁最严重的部分:
“这儿,是以前的铸造井。”
…
“这儿,是以前、季庭柯下来巡查的走廊。”
过去,汪工总会在季庭柯下车间的时候找机会偷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