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能感觉到她离胥衍忱越来越近。
他依旧一身银白衣袍,玉冠束发,仿若翩翩谪仙,风吹过他眉眼,透着些许疏离的冷硬,听见声音,他些许抬起头,眉眼疏朗清隽,四目相视间,他眸底忽然变得柔和下来,十鸢翻身下马,她走到胥衍忱跟前,胥衍忱握住她的手,已经六月天了,她的双手依旧冰凉。
胥衍忱握紧了些,轻声问:
“累了么?”
她没有日夜兼程赶路,和以往做任务时相比,这次赶路很是轻松。
但十鸢望着胥衍忱,陡然闷声道:“有点累。”
她稍低头,下颌抵在胥衍忱肩膀上,轻轻地蹭了一下,又眉眼恹恹地耷拉下去,好像真的有点累了。
顾婉余诧异地抬起头,瞧清眼前一幕时,忽然有点牙酸。
顾婉余有点看不下去,视线稍微移开,在胥衍忱背后,周时誉冲她轻微抬起下颌。
宫殿,满殿精致,琉璃瓦折射着暖阳,地上都铺着青玉石,踩上去些许微凉,被铺了一层厚厚的绒毯。
十鸢正在试穿礼服,顾婉余围着她来回地转悠,九尾凤冠被戴在她头上,礼服恰好合身,尺寸是顾婉余亲自量好派人送到长安城的,她不再是当初春琼楼媚上的伶人,经历叫她开拓眼界,疼痛铸就她的脊骨,她是一块历经打磨的璞玉,仅仅站在那里,无需手持利刃,就已经叫人觉得贵不可犯。
礼部见送来的礼服合身,才终于松了口气,一直不见祁王妃,便是连尺寸都是别人送来的,他们赶制礼服时候难免有点惴惴不安。
毕竟距离登基大典只剩短短数日,一旦礼服不合身,时间也来不及修裁了。
有人忍不住朝十鸢看去,她有点心不在焉,所谓试穿皇后礼服对她来说也不过一件小事,她偏头朝书本看去,偶尔视线才落在铜镜上,暖阳渐落,夕阳余晖落在她脸上,仿佛海棠披上一层红霞,轻易染上些许秾艳。
宫人觉得脸红,也觉得她不敢冒犯,越发低下头。
十鸢没管别人,她只觉得这个凤冠很重,比成亲时的凤冠还重,压得她脖颈有点酸疼。
但是,对于她来说,九尾凤冠的意义远比不上那日成亲时的凤冠。
她面前摆了厚厚的一沓资料,上面记载了长安城各个世家和朝廷所有官员的消息,不论青山城城主,还是皇后的身份,她都得记下这些资料。
便是试穿礼服的时候,十鸢也一心思都在资料上,在外人看来才会显得心不在焉。
十鸢也不在意,她只需要知道礼服合身就是了。
宫殿内不知何时安静了下来,被人揽入怀中时,十鸢也不觉得意外,她自然而然地靠在人怀中,黛眉透着些许恹然:
“公子怎么来了。”
她喜欢喊他公子,即便成亲了,也依旧这么喊他。
胥衍忱亲了亲她发丝,也翻开了她手中的资料,是春琼楼给她送来的,她如今使唤底下的人越来越得心应手了。
胥衍忱点了点最上面的三个人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