沉昭不自觉地眨了几下眼,这动作,是标准的退伍老兵。
&ot;普通人那一下不晕也该动不了了。&ot;老兵眯起眼睛,肌肉绷紧。更多侍者从阴影中涌出,将他团团围住。
沉昭不动声色地环视四周——不知何时,整个剧院边缘已经站满了侍者。它们静默如雕塑,却散发着无形的威胁。
舞台上,少年绝望地试图逃进幕布后方,同样被无形屏障阻挡。无脸仆从轻而易举地控制住了精疲力竭的他。这时,一根银线明晃晃的从舞台上方垂落,精准地刺入少年后颈。
&ot;呃啊——&ot;少年的惨叫戛然而止。他的挣扎逐渐停止,表情逐渐呆滞。当无脸仆从松开手时,他如同被操纵的木偶般僵硬地走回原位。
十几秒的静默后,少年突然恢复精神,并再度开始表演。这一次,他的每个动作都精准优雅,每句台词都饱含情感:
&ot;看啊,这就是伟大的艺术赞助人,优雅的公爵大人。他能把同一场戏剧看叁十遍,却记不清我发病的日子。&ot;
他的愤怒如此鲜活,却又在瞬间转为温柔的倾慕,&ot;这个家里唯一会问我&039;疼不疼&039;的人只有她。&ot;
随着他的独白,舞台开始地旋转。书架与墙壁如同被无形的手摆弄,观众视角突然从室内切换到窗外——现在所有人都透过图书馆的彩绘玻璃,看着那个孤独的身影。
舞台另一侧的灯光渐亮,照出花园中徘徊的贵族小姐身影。她褪色的丝绸长裙在晚风中轻颤,那张妆容精致的脸上,与其说是忧郁,不如说是被长久压抑后的麻木与隐忍。
那正是同样缺席的苏雨。
&ot;艾德琳,快来!&ot;少年激动地招呼她。
小姐闻声转头,电击疤痕在颈侧若隐若现。她拖着脚步走近,指尖抵着冰凉的玻璃窗,声音带着刻意的轻快:&ot;今天看的又是什么书?别是那些晦涩的医学册子……&ot;
少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,却仍固执地举起书本:&ot;《鸟类骨骼图谱》,父亲上周丢进废纸堆的。&ot;他急切地翻到某一页,&ot;你看这天鹅的颈椎——&ot;
沉重的皮鞋声突然从舞台上方传来。一个巨大的阴影笼罩在两人身上,苏雨瞬间绷紧身体,眼中闪过真实的恐惧。她慌乱地后退,裙摆却被荆棘丛死死勾住。
&ot;刺啦——&ot;丝绸撕裂的声响在寂静中格外刺耳。所幸阴影只是停在幕布后,传来两个男人的对话:
&ot;阁下,今夜的演出,能否再见到那位美丽动人的女士?&ot;
&ot;哦,我的朋友。&ot;另一个声音带着令人不适的愉悦,&ot;能再度回到舞台上,本就是她的荣幸。&ot;
脚步声渐远,苏雨突然扑回窗前,指甲在玻璃上刮出刺耳声响:&ot;带我离开这里!&ot;她的声音因压抑而颤抖,&ot;我无法再忍受这笼中鸟的生活了!他甚至不许我靠近天鹅湖,就因为我寻过死!&ot;
少年痛苦地摇头,指向门上新装的黄铜锁:&ot;自…自从您上次弄脏了他的乐谱,所有通道都封死了。&ot;
远处传来仆役长的摇铃声。苏雨突然将整张脸贴在玻璃上,鼻尖压得发白:&ot;你闻到了吗?&ot;她的瞳孔剧烈收缩,&ot;地窖的熏香根本盖不住那种味道…昨晚的‘客人’们,他们的香水混着…&ot;
一个园丁打扮的演员突然从后方抓住她的手臂。苏雨像触电般剧烈挣扎起来:&ot;放开我!&ot;她的反抗近乎本能,繁复的盘发在挣扎中散开。
画外音冰冷地宣布:&ot;夫人,公爵要求您出席今晚的《图兰朵》演出。&ot;
在被拖离的过程中,苏雨拼命挣扎,一只珍珠耳坠从她耳垂甩落,骨碌碌滚进窗缝。少年趁仆役转身的瞬间,飞快地将它拾起藏入袖中。
&ot;为什么?&ot;少年突然对着空荡荡的花园嘶喊,声音里是真实的痛苦,&ot;为什么他连你也要夺走?&ot;
灯光骤暗,暴烈的合唱猛然炸响。幕布在最高潮时轰然落下,将未尽的话语永远截断在黑暗中。
——